一枝山茶报春来

龙听

茶花最美当是在凛冽的冬日、清寒的初春时，当真是“一枝山茶开，且把春来报”。
　　山茶花，又名“海榴”。有诗云：“海榴红似火，先解报春风。”它花色多样，花瓣繁复，描尽春天的姹紫嫣红。
　　汪曾祺有一年在云南昆明，见到一棵大茶花树。满树的肥厚绿叶上，开着像汤碗那么大的花朵，据说有三百来朵，“像烧得炽旺的火球”，当真是大红大绿，热闹之极。诚如张岱所言“燔山熠谷”，又如杨朔所说“春深似海”。
　　山茶花色多变，最常见的当属正红色的山茶，如姑娘的烈焰红唇，仿佛在诱惑你去感受那一抹春色。桃红的山茶，则如美人的脸颊，“回眸一笑百媚生”。白色的山茶，是心中的优雅女神，一低头总有万千温柔。什么是春色？是在这万紫千红的色彩里，有尽力绽放着生命的热情，有热烈而自由的花魂。山茶花开，是迎春之到来，是以万紫千红迎接春的姹紫嫣红。
　　苏东坡也很喜欢山茶花。那时，扬州邵伯镇上的梵行寺，山茶花分外娇娆，引众人慕名而来。苏东坡曾与友人一起前来赏玩，但总意犹未尽。一天，春寒料峭时，细雨霏霏，苏东坡一个人踱步而来，探访那一缕缕春光，不禁诗兴大发：“山茶相对阿谁栽，细雨无人我独来。说似与君君不会，烂红如火雪中开。”好一句“烂红如火雪中开”，说出了山茶花“凌寒而开、戴雪而荣”的美丽。
　　初春时节，百花还未盛放，独有山茶花开得灿烂，色似胭脂，艳若桃李，端如牡丹。探春，当看山茶花开，在那万紫千红中，先一窥春之本色，先感受春之生命力。
　　许多人都喜欢山茶花，但论最懂山茶花的人，当属明朝的李渔。李渔在《闲情偶寄》里说，世间的花，最耐开的，且越开越盛的是山茶和石榴，但石榴还不及山茶，因为榴叶遇霜会落，山茶却很是耐寒，能“戴雪而荣”。他还赞道：“具松柏之骨，挟桃李之姿，历春夏秋冬如一日。”可是他家里园子不大，不能种太多花花草草。山茶花本有山野之气，却只能种在怪石旁的小盆里。气得李渔自己说，喜欢的东西又不能享用，讨厌又没用的东西却不能丢，这样做人有什么意思。
　　世间的花，凌寒而开的不多，如梅花、山茶。梅花有傲骨，但总有点萧瑟意。山茶花却有牡丹之艳，即使寒冬腊月，它仍有春夏之暖。待到春来，依然峭立枝头的只有山茶。或许是因为忍耐过冬天的严寒，山茶花更懂春之美好与可贵。
　　惜春，是山茶花开时，尽力绽放着那一簇簇的姹紫嫣红；是山茶花谢时，一片一片花瓣慢慢凋落，似乎也不舍春光，劝人惜取眼前春。
　　迎春，是山茶花开，万紫千红。探春，是看山茶花，灿若烟火。惜春，是懂山茶花，不舍春光。
　　好一朵山茶花，报一季春光来。不禁让人想起海子的那句“面朝大海，春暖花开”。是呀，在当前疫情笼罩的阴霾下，相信只要我们同舟共济，共克时艰，就一定能够战胜疫情。到那时，一定会枝头满春，繁花漫天，山河无恙，人间皆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