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 j% Y1 _: _: j& @2 e9 C5 a7 Q日本军国主义的精神导师* _% I7 p9 n. h
$ J- }6 L" P5 }9 g
在19世纪,被福泽谕吉同样瞧不起的朝鲜一直是中国的属国,谕吉却朝思暮想要让朝鲜脱离中国,纳入日本的势力范围。他在《日支韩三国的关系》一文中说:“如果虚妄自大的满清不知自己的空虚而以强大自居,以此次事变为借口干预朝鲜的内政外交,如果它说什么朝鲜国是我属国,朝鲜政府是北京政府的别府,属国别府发生的事本国本府加以处分是理所当然的事,而朝鲜亦敢甘于从属地位,支朝串通一气敌视我日本……如果支那傲慢无理,使我日本人在世界上丧失体面,那我日本就应该勇敢应对,开启战端,将东洋的老大朽木一举摧毁。”8 e7 B: ] h a. j2 L
: G S# r- j4 X- A; s1894年中日甲午海战爆发前夕,福泽谕吉写了一系列文章,鼓吹对中国开战。明明是侵略战争,福泽谕吉却写了一篇题为《日清战争是文明与野蛮的战争》的文章,说:“战争虽然发生在日清两国之间,而如果要问其根源,实在是努力于文明开化之进步的一方,与妨碍其进步的一方的战争,而绝不是两国之争。本来日本国人对支那人并无私怨,没有敌意,而欲作为世界上一国民在人类社会中进行普通的交往。但是,他们却冥顽不灵,不懂普通的道理,见到文明开化的进步不但不心悦诚服,反而妨碍进步,竟敢无法无天,对我表示反抗之意,所以不得已才发生了此战。也就是说,在日本的眼中,没有支那人也没有支那国,只以世界文明的进步为目的,凡是妨碍和反对这一目的的都要打倒。” 0 G$ T) U' c) g1 S/ u V3 |+ X- u* G" N, D2 ]! x5 \
甲午海战以清朝北洋舰队全军覆没而告结束。但福泽谕吉却认为,日本仅仅消灭了中国的海军还远远不够,还难以使中国“幡然悔悟”,日本军队还要“直冲北京”。在《直冲北京可也》一文中,他写道:“支那人千百年来在周公孔子的梦中沉睡不醒,自尊自大,蔑视他人,以堂堂中华圣人国自夸,只有让它看到自身的无知蒙昧,事事才不致碍手碍脚;若对自身蒙昧无知毫无认识,那就要将自家的臭气传到邻国,反对改革,以至妨碍文明开化的事业,此罪重不可恕。倘若对其任意胡为坐视不管,任凭它以无知蒙昧之力压制文明革新运动,那就会使它越发傲慢,不知最终会做出何等事情来。也就是说,今天的战争虽是日清两国之争,实际上却是文明与野蛮、光明与黑暗之战,其胜败如何关系到文明革新的命运。应该意识到我国是东亚先进文明的代表,非国与国之战,而是为着世界文明而战。给它顶门一针,乃至当头棒喝,启蒙昧国家之蒙,促其真正悔悟,甘心俯首于文明的脚下,以求上进,此为要紧。”“要以文明之势力席卷四百余州,让四亿人民沐浴革新的阳光雨露,就必须做出决断,直冲首都北京,扼其咽喉,一不做二不休,使其俯伏于文明之师面前。此非好战,乃是世界文明大势赋予日本的天职,是不得不为之也。日本的太阳旗尽早在北京城迎着晨风飘扬,四百余州的全图尽在文明的阳光普照之下,此等快事,我辈翘首以盼。”* N% ^ ^3 s) l$ z
n \6 _, X& B: k z福泽谕吉的这些文章,把侵略战争打扮成“文明与野蛮、光明与黑暗之战”,其实是赤裸裸的“弱肉强食”法则和大国沙文主义,成为日本军国主义的思想渊薮和理论根源。 : J3 B. T6 [2 X# ?6 E* B" S, z( @
“日本伏尔泰” / r: ~7 i1 E, @" H% `# P0 ^) x, ^' f% k" k3 B& Y1 C0 I5 ]3 t, C/ U/ i) e
明治三十四年(1901年)2月3日,福泽谕吉因脑溢血去世,享年68岁。日本国民识与不识皆哀痛不已,日本众议院也破例对一介平民身份的福泽谕吉发布悼词,使其备享哀荣。 0 r; v$ g+ K& Y6 Y! P" d4 i1 q ( i) p7 W! t, t/ A5 G9 x8 C- ]9 r应该说,作为启蒙思想家和教育家的福泽谕吉取得了巨大的成功。在一百多年前,悍然提出让日本抛弃自己的文化传统和固有体制,全盘西化,无疑是惊世骇俗之论。福泽谕吉自称“雁奴”,倡导“学者雁奴论”。“雁奴”一词出自中国明代学者宋濂的同名文章:“具区之泽,白雁聚焉。夜必择栖,恐人弋也,雁奴环巡之。人至则鸣,群雁藉是以暝。”福泽谕吉认为知识分子应该像在雁群外围负责警戒的“雁奴”,要高瞻远瞩,审时度势,察人之所未察,言人之所未言。 3 H7 @ T6 K) x/ Q* Q) P) e3 O" `/ q$ ?: z9 r" w2 g
日本国民性的可贵之处在于,能够由衷服膺强者,虚心向强者学习。所以,很少有人指责福泽谕吉的“脱亚入欧”思想是“全盘西化”的“歪理邪说”,他的思想不仅影响了日本的知识分子和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,也得到了明治天皇以及伊藤博文等政治家们的认同。一百年来,日本所走的道路基本上就是福泽谕吉所设计的“脱亚入欧”、全面西化的道路,从文化到体制全面向西方学习,使得日本能够迅速富强起来,跻身于世界强国之林。二战后,美国对日本进行民主化改造,自上至下没有遇到任何大的阻力,这不能不说得益于福泽谕吉对日本人民的西化启蒙之功。直至今天,日本人仍称福泽谕吉为“最重要的启蒙思想家”,是“日本伏尔泰”,给予他极高的评价。9 V) g& i z0 U. K7 \
0 t' y- W& y% R. y ^5 x! `
中国难以出现“福泽谕吉” ; A6 p* l1 c4 S6 Z5 M2 t& x( k0 o6 P- o* M- _; \
相比之下,同时代的清朝,貌似也曾出现过福泽谕吉式的人物,可惜都是昙花一现即告夭折。 ' s0 h" ~7 }' u) B7 v5 h9 g4 a" E3 \+ H$ \
比如有一个人,也曾设私塾从事教育,也是文章大家,也积极主张改革弊政、富民强国,他就是“戊戌变法”的精神领袖康有为。但是,无论从思想深度还是政治主张乃至个人人品,康有为都难望福泽谕吉之项背。更何况,光绪皇帝没能成为明治天皇,李鸿章也不是伊藤博文,即使没有慈禧太后的干预,“戊戌变法”恐怕也难以与“明治维新”相媲美。康有为也并没有对中华的文化传统进行深刻的反思和批判,更不会提出“全盘西化”之类的激进主张。再说,在当时的中国,如果有人主张“全盘西化”,不被时人指为“汉奸”“国贼”才怪! 5 k+ \- A' [, D- R% Z( t, X' `0 h9 y3 U ; C/ m2 L s D M# i. e还有一个更像福泽谕吉的学者,名声虽然比不上康有为,但他的眼界比康有为更宽广,思想也更开明,他就是被李鸿章赞为“当世所识英豪,与洋务相近而知政体者”的中国首位驻外公使郭嵩焘。$ U2 x" ?8 u# h, M4 ?! V
* J! f% t# q0 c4 S. p0 b1876年,清廷派郭嵩焘任驻英使馆公使,竟遭到守旧官僚和腐儒迂士的谩骂和嘲笑,人们普遍认为,天朝大国派驻对外使节,是大伤国体的奇耻大辱。有酸腐文人还为郭嵩焘写了一副对联:“出乎其类,拔乎其萃,不容于尧舜之世;未能事人,焉能事鬼,何必去父母之邦!”郭嵩焘将在英国的见闻写成《使西纪程》,盛赞西方的民主政治制度,主张中国应研究、学习西方,改革弊政。他把书稿寄到清朝总理衙门,希望在国内出版以启蒙大众。但总理衙门刚将此书刊行,便引来朝野上下的口诛笔伐,有人痛斥他对外夷“极意夸饰,大率谓其法度严明,仁义兼至,富强未艾,寰海归心……凡有血气者,无不切齿”;有人骂他:“诚不知是何肺肝,而为之刻者又何心也!”有人甚至诬陷郭嵩焘“有贰心于英国,欲中国臣事之”,要求将郭嵩焘撤职查办。在舆论的围剿声中,清廷先是下令将《使西纪程》毁版,禁其流传,后于1878年8月召郭嵩焘回国,欲查办其“罪”。幸有李鸿章、曾纪泽等头脑清醒之人为其讲情,清廷才下诏令郭嵩焘退休了事。1891年7月18日,郭嵩焘在孤寂中病逝,李鸿章上奏请宣付国史馆为郭立传,并请赐谥号,清廷上谕答复:“郭嵩焘出使外洋,所著书籍,颇滋物议,所请着不准行。”! c2 G6 O2 ~# z' I. u. r. _% {
5 `3 ?% Q3 \1 [+ `- c
由郭嵩焘的遭遇可知,深受中华专制文化毒害的中华大地,根本容不得福泽谕吉式的人物稍稍萌芽。由此也证明了福泽谕吉所批评的中国人“冥顽不灵,不懂普通的道理,见到文明开化的进步不但不心悦诚服,反而妨碍进步”,也并非信口诬蔑。4 _. j/ H" M" d \0 n